“不是！不是兄長。”白月還沒有反應過來，自家兄長就將這件事認下來，這是玉璽啊，認下來就是死罪。

白玉聽到白月的話，冷冷的挑了眉，然後問道：“不是我的難道還是你的？你知道上面寫的是什麽嗎？”

白月楞住，自己怎麽知道這上面寫的什麽？

“受命於天，既壽永昌。”白玉雙唇輕啟，不帶一點猶豫的說出來。那一刻似乎身上的紅衣像是染滿了鮮血一樣，白月知道，那根本就是白玉的血！

韋大人看了一眼白玉，有看了看白月，抿了抿唇，然後讓人將白月放開：“這東西是白玉公子的，和汝陽王府無關！”

白月是汝陽王府的世子，是汝陽王正經的嫡子，只要白月還在汝陽王府就在，韋大人知道這件事根本就是一場陰謀，自己也算是與汝陽王府有幾分關系，既然白玉想要為汝陽王府擋下這一場劫難，那麽自己就成全了白玉好了。

老王妃沒有想到最後竟然是這個自己一直防著的外室生的兒子為自己的兒子認下了這一場大罪。

“等等！”

就在白玉要跟著人出王府的大門的時候，老王妃突然出聲，所有人都停下，回頭看著老王妃，接著老王妃就做了一件讓所有人都意外的事。

跪下，這個一手撐著汝陽王府的女人，竟然給一個外室生的兒子跪下，可是所有人都知道，這一跪不是老王妃在跪，而是整個汝陽王府，上下一百多口人，若是沒有白玉的認罪，那麽私藏玉璽的罪過，足夠抄家沒族。

韋大人心裏看的難過，便撇過頭去。

“走吧，韋大人。”白玉轉過身，自己不能作為汝陽王府的人活著，但是至少是為了汝陽王府死的，或者說是為了小月死的。

自己這麽多年一直在想自己活著是為了什麽，或許，從一開始自己活著的意義就是為了這一天，替小月去死也說不定。

“兄長！”

白月的聲音遠遠地傳出來，落進白玉的耳朵，忍住腳下想要回身的沖動繼續跟著韋大人帶來的人往前走。

街上圍了滿滿的人，一個穿著青色長衫的人，站在人群之中，看著白玉往前走著，秦衣，現在已經是醉紅樓的主人了。

就在剛剛白玉突然將自己叫過去、

“秦衣，你是不是秦家秦無涯的兒子？”白玉給倒了一杯酒，然後放在秦衣的面前，雖然是問，但是眼中慢慢的都是篤定的神情。

秦衣將桌子上的酒拿起來，喝盡了。然後點點頭：“是！”

當年替自己去死的事自己的胞姐，僅僅因為自己是弟弟就要為自己去死的姐姐，可是後來自己也作為一個在教坊活了這麽多年，直到那個教坊因為之前的水災毀於一旦，自己猜得以逃出來，不然現在自己還是女兒的裝扮。

“你，算了，每個人都有自己要做的事，現在我有一件自己要做的事必須要去做，而且，很有可能回不來了。”

聽到白玉說道這裏，秦衣想要打斷但是卻被白玉攔了下來：“聽我說完，以現在我要去做一件很重要的事，若是我回不來了，醉紅樓就是你的了，我只求你一件事，日後若是可以替我照顧好小月。”

秦衣最初一直覺得白玉其實是不喜歡白月的，不然為什麽從來都不肯見白月，後來自己又覺得白玉是很心疼自己這個弟弟的，不然也不會因為不想和自己弟弟搶爵位就跑來這種地方， 可是直到剛剛白玉說，替他好好照顧白月的時候，秦衣覺得自己大概一直都錯了，錯的很離譜，那根本不是心疼。

“你……可以不去嗎？”秦衣話到了嘴邊打了一個轉兒，始終說不出來，便只問了這麽一句。

已經走到門口的白玉，聽到這句話之後，沒有回頭，只是停下腳步然後低低的笑著道：“這都是命。”

從自己八歲的時候被找回去的時候開始，從自己被生下來開始，從自己不斷被那個女人問自己，為什麽要生下自己開始，自己就明白，自己就是這種命。

秦衣站在人群之中，看著那個暗紅色的背影越走越遠，竟然是那樣的平和，看不出一絲的憤懣，更多的是一種解脫，像是一種坦然，就好像走過去不是一條死路，像是在赴一場華美的宴，只是有去無回罷了。

“少主，我們回去吧。”肖略不懂自己的少主為什麽要特意過來，就像是早就知道今天汝陽王府會出這件事一樣，自家少主與白玉似乎很是熟悉，是一種和所有人都不一樣的熟悉。

“再等等，我，送送他。”慕容綾雙唇輕啟，這個世上有趣的人很少，現在又要少一個，自己怎麽能不過來呢？

肖略不懂，自家少主為什麽對這個白玉是不同的。

像是看穿了肖略的心思，慕容綾目光之中漸漸地露出追思的申請，然後道：“我對不住他，從前是這樣，現在還是這樣，而且永遠沒有機會彌補。”

自己知道這一切但是卻沒有阻攔，也沒有告訴白玉，只能看著白玉為了汝陽王府去死，只能是這樣，多了就什麽也沒有了。

“少主？”肖略很少從自家少主身上看到其他什麽很明顯的神色，但是這次自己看出了一種悲戚，就好像是多年的好友離自己而去的悲戚。

終於白玉的身影在街道上消失不見，白月也掙脫了所有人的阻攔追了出來，可是已經只是留下一條空空蕩蕩的街道，秋風過處空餘寂寥。

“我錯了，我錯了，我錯了……”白月看著白玉離開的方向，雙目空洞，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氣一般，忽而倒下雙臂撐在自己面前的地面上，若是佛真的可以普救眾生那麽自己的兄長就不值得救嗎？自己兄長做錯了什麽？

慕容綾將視線落到白月的身上，佛法救不了白玉，也救不了汝陽王府，白月一心想要逃開，任性了這麽多年，終於用這一場變故讓他明白自己應該要做什麽，汝陽王府世子的位置給了他任性的權利，也剝奪了他任性的權利。

“回去吧。”從今之後，佛法遁世，卻是誰也想不到的。

慕容綾從容轉身，帶著肖略從人群之中離開，誰也代替不了白月，要去承受這一切的白月。

此時，雲夢王府的書房之中，白澤正在細細的刻著一塊木頭，細碎的木屑落在自己的腳邊，外面是郁郁匆匆的竹林，竹葉時不時的發出一陣颯颯的聲音，並這屋子裏削木頭的聲音，帶著寧靜，只是若是可以忽略掉白澤眼中若有若無的意思悲戚。

“王爺！汝陽王府出事了！”

姚瑞的聲音忽然打破這一寧靜的氣氛，白澤手上微微的顫動，一滴滴的鮮血滴到地上，可是白澤卻似乎完全感覺不到一般，擡起頭看了一眼姚瑞：“我知道了，你去吧。”

白澤說完這話之後，不顧自己正在滴血的手，依舊是刻著那個木人，血跡斑駁，漸漸地滲入木頭之中，將木人的衣服染紅。

很久之後，白澤才將木人刻完，只是還沒有打磨，帶了些微微的木刺，看上去還有些粗糙，木人眉目如畫，細長的眼睛像是帶了幾分的冷諷，掛著幾分冷淡的看著這人世間。

“你本來可以置身事外，永遠的置身事外，就和之前面對所有事一樣，可是為什麽，這次你就這麽輕易的入局了？”白玉的聰慧猶甚於自己，過目不忘，只是在太學之中從來都是冷眼旁觀的人，看著那群宗室子弟，像是看一出出的笑話，自己原來以為，白玉回永遠的這樣冷眼旁觀下去。

不是不入局，只是沒有值得入局的人是嗎？

白澤將木人放進自己書房的櫃子裏面，裏面是很多奇怪的東西，有木盒有木鎖，還有一柄木劍，在這裏面都是自己覺得可以代表一個人的東西，可是唯有這個木人是一個人，這個人本身就沒有任何東西可以代表。

翌日，姚瑞再次進來的時候，看到自家王爺還是坐在那裏，似乎是一整夜都沒有睡，臉色蒼白，唇色也只是淡淡的一抹粉色。

“王爺，該洗漱了。”姚瑞知道自家王爺這是自責，可是自責也沒有用，他所處的位置讓他別無選擇，這一場的爭端必須要三皇子率先失勢，才能逼三皇子造反，這樣白澤才有機會安安穩穩的及冠，才有機會回到自己的封地，離開這個像是囚籠一樣的京城。

白澤，從來都沒有踏出過京城的範圍一步。

“恩。”白澤起身，對於白澤倆說身上背負的是很多很多人的血淚，這些血淚讓他活下來，也讓他活的身不由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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